新人卻是舊局 難突破

<轉載自2018年3月22日 明報 觀點版 撰文：邵宗海 澳門理工學院名譽教授>

3月19日在北京，有中國駐聯合國代表資歷的劉結一，接下國台辦主任一職。在台北，則是曾在陳水扁時代擔任過陸委會主委的陳明通，早在2月下旬蔡英文徵召之下再度「回鍋」，但遲至本月19日才正式上任。

不管如何，在目前緊繃的兩岸關係情勢下，劉陳兩人因為都是取代舊人來就任新職，所以理論上來說應該都可被視為「新人」，加上又受到各自層峰的賞識及提拔任用，必然有其特別的器重與期待。因此認定今後必將展開新局面及新氣象，應是順理成章。

但有意思的是，兩人才甫上任，外界卻已乏期待，甚至比起之前情况，預期中尚滲有悲觀成分。筆者也以「雖是新人上任，但面臨仍是過去存在的舊局」來形容現局。實際上再深入一層來說明，是想說即使要邁出「突破」的一步可能都有困難，更遑論現今尚有更複雜的因素滲進已夠複雜的兩岸關係裏面。

劉結一「作風強悍」 陳明通「好鬥成性」

在本文裏「舊局」一詞是指：見不到台北在短期內會承認「九二共識」，所以兩岸想打破目前雙方官方沒有接觸、民間交流逐漸萎縮的狀况仍將持續。再以國台辦主任劉結一做事風格來說，在他駐聯合國時期就以強悍著名，對美國提案屢有反駁情事，所以職務移到對台政策的執行，也難見他在態度上會對目前台灣的立場轉向溫和。而對陳明通的了解，他個性上也屬「好鬥成性」，今後他在枱面上至少要維持台北尊嚴的立場下，已經可以看得出他肯定會比他前任的張小月更多些對北京的反擊力道。這樣的彼此「主管兩岸事務」搭配，在現今兩岸對立的情勢下當然很難有「突破」的期待。

更關鍵的一點是，台北當局確定不會再在「九二共識」或「一個中國」框架這點認知上作任何讓步，光就這樣立場的堅持，已讓陳明通即使擁有別人所缺乏的辯才，也難有施展空間。而轉到北京，看到習近平3月20日在全國人大閉幕會上說了重話「偉大祖國的每一寸領土都絕對不能也絕對不可能從中國分割出去」，及再次重申「一切分裂祖國的行徑和伎倆都是注定要失敗的，都會受到人民的譴責和歷史的懲罰」。在這樣標準的要求下，劉結一今後對台工作看來重點就是執行上述政策。結合他的強勢作風，將只會更偏重在「反獨」及「阻獨」的重點上。至於是否會構思如何「推動兩岸關係和平發展，擴大兩岸經濟文化交流合作，推進祖國和平統一進程」的溫和措施，就端看劉結一的智慧。

兩岸困境 兩個挑戰

其實對兩岸來說，今後面臨的困境絕對不止前面所述雙方在政策立場上的「背道而馳」。而看得到的挑戰，起碼還包含下列兩點發展：

一是面臨剛通過的美國《台灣旅行法》的問題。對台灣來說，雖是會私下竊喜美台官方交流管道升級，但也絕對無法抹去對北京可能反制及反彈的憂慮。這在兩岸層面來說，這「一升一降」的局面都會對北京國台辦與台北陸委會構成「夾心餅乾」的尷尬處境，因為既要注意相互對方的反應與發展，更要應對自己家裏對外部門的步伐，稍有處理不妥便會落到兩邊都不討好的處境。台北這裏更會憂心的是，萬一自己最後發現只是美國運用的「棋子」角色，恐怕陳明通即使以「非戰之罪」，也難掩那種全盤「失落」的結局。

二是面臨各自內部所湧起的「民族主義」浪潮問題。這點現象，在中國大陸其實早就浮現，特別在網絡上，對台灣不願接受「九二共識」，網民早就已經覺得不耐煩，現在更是覺得台灣已不止是當局，甚至是民眾也有意在拖延「和平統一」進程，所以用「武統」方式來收復台灣，也形成了主流意見。站在中央政策仍以「和平發展」為過程、「和平統一」為目標的前提下，如何化解這股內部湧起的民族主義情緒，恐伯是國台辦深覺棘手的挑戰。而在台灣，「去中國化」運動一直持續，最近潑紅漆到蔣介石靈柩的舉措，竟然是與主張「台灣獨立」的一群青年掛鈎。這些逐漸湧起另一種的反中情緒，加上隱約有民族認同的串聯，會否引發蔡英文不挑戰北京承諾的質疑？而陸委會又將如何應對這股浪潮的流竄？將是個高難度的問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