獨立調委會查湯顯明事件 既挽救廉署也為香港福祉

<轉載自2013年4月30日 明報 社評>
前任廉政專員湯顯明被揭發超支酬酢、送禮等，事態持續發酵，市民迴響極大，但是未見特首梁振英和政府透露會否處理或如何處理。事態在「悶燒」，由於當局意向不明，已經誘發一些聯想。湯顯明的不當情事，性質十分嚴重，不會因為湯顯明不回應或當局保持緘默，事態就不了了之，梁振英應該盡快就此事止血，恰當做法是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由具公信力人士（例如退休法官）領導調查，找出事件真相；只有這樣，才可以重建廉政公署的形象和公信力，也才可以恢復市民對廉政、廉潔的信心和信任。

湯顯明事件必須徹底調查 廉署人員不應主導或參與

 

傳媒報道湯顯明事件，今日已經第7日，湯顯明從未回應，好像人間蒸發一樣，沒有絲毫信息。湯顯明是資深政務官，官至廉政專員，理應知道逃避不是辦法，必須面對和處理，否則對他沒有任何好處。另外，事態揭發之初，現任專員白韞六曾經主動約見記者，交代情况，廉署就傳媒的查詢，也一一回應。不過，不當情事愈揭愈多之後，白韞六也隱形了，廉署對傳媒（起碼對《明報》記者）的查詢，也只是選擇性回覆。至於梁振英回答記者提問時，只講他領導下的政府廉潔奉公，以簡約為原則，不回應湯顯明的事。梁振英是廉政專員的直屬上司，儘管湯顯明是前任專員，非梁振英所委任，但梁對湯的不當情事避而不談，取態值得斟酌。

 

湯顯明不現身交代，廉署的處理在退卻，梁振英迴避問題，顯示情况不正常；近日，事態持續發酵，不少人聯想箇中會否存在隱瞞、官官相護、包庇等，不但對廉署，對特區政府也極其不利。

 

政府高層官員公開評論「廉政門」，迄今只有政務司長林鄭月娥。她說廉署人員儘管並非公務員，仍然受制於公務員的公告，有關處理酬酢費用或收取禮物的規範，同樣適用於廉署，若廉署個別人物違背了這些規矩，有需要調查，云云。不過，林鄭月娥說廉政專員直接向特首負責，言下之意，事件如何處理由特首定奪。

 

林鄭月娥提到的調查，可理解為有兩個層面。一個是體制內部調查，例如啟動紀律調查等，確定是否有人違背了規矩；不過，若由廉署內部調查，是自己人查自己人，不可能取信於人，而湯顯明涉及的事態超越紀律範疇，性質嚴重得多，期望林鄭月娥所說的並非體制內調查。另一個層面調查是由體制外的組織進行，調查範圍包括是否有牴觸法律規定，由於林鄭月娥無解釋，因此不知道她說的是否這個層面的調查。

 

湯顯明事件必須調查，從目前所知情况看來，廉署人員絕對不能主導或甚至不應參與調查。有4點理由：

 

（1）事件涉及的超支酬酢，湯顯明固然是主角，因為只要他批准就可以超支，而這些酬酢，其他廉署首長級人員也有出席，他們實際上參與了超支飲宴，若主導或參與調查，有利益衝突。

 

（2）湯顯明事件除了分拆帳單、以項目宣傳費報銷酬酢開支，另外，數以十萬元計送禮開支、數以十萬元計購買貴價酒開支，除了約4.8萬元購買曲奇餅、月餅等食品送禮部分已經曝光，其他帳目廉署仍然諱莫如深。這些開支涉及一些官員，他們能夠透過內部財政安排報銷大筆開支，肯定是「實力派」，由他們主導或參與調查，利益衝突顯而易見。

 

（3）立法會議員郭榮鏗和何秀蘭向廉署索取送禮清單，從已披露資料，已可確定有人把數以十萬元計送禮開支抽出來，不向立法會申報，而據所掌握的資料看來，連白韞六也不知道此事。可見隨意「做數」、「篤數」的人，在廉署內部絕非等閒之輩。若由這些人主導或參與調查，不可能取信於民。

 

湯顯明事件涉及行政管理和財政安排，目前所知他的一些不當做法，在內部有人配合，例如協助買酒、買禮物並報銷開支，這樣可以解釋超支不當等做法為何持續多年，至今才被揭發的原因。所以，湯顯明並非單獨行事，而是「團隊」所為，這是廉署人員絕對不能主導或參與調查的主要原因。

 

（4）廉署雖然因為此事聲名狼藉，但是它的特權和神秘本質，仍然使人望而生畏，若廉署人員主導或參與調查，而作供人員不受豁免等法律保障，則不能排除有人因為害怕遭到打擊報復，不敢說出真相而對調查構成障礙。

至於廉署體制外調查，有兩個選擇。

 

一是立法會引用權力及特權條例調查，不過，這個機制或多或少攙雜政治考慮，例如專責委員會之組成，涉及黨派權力爭逐，所達成結論，也不能排除政治考慮的影響等；另外，立法會議員就專責委員會的聆訊，曾經出現過虎頭蛇尾現象，例如雷曼迷債事件，就差點兒爛尾。基於此，由立法會負責聆訊不算最好選擇。

 

梁振英勿再沉默猶豫應果斷地做正確的事

 

另一個選擇是由特首成立獨立調查委員會，由退休大法官等具公信力人士主持調查。證諸過去獨立調委會工作效率高，成效卓著，而委員會有權傳召證人，翻查保密文件，有助徹底根治問題；另外，任何人士在委員會作供都得到法律保障，證人坦誠披露，有更大機會找到真相。所以，我們認為，由獨立調查委員會調查湯顯明事件更恰當。

本港過去未試過由獨立調查委員會調查一個政府部門的工作，若梁振英決定這樣做，這是破題兒第一樁。我們認為公正、廉潔不但對廉署重要，對香港社會整體利益同樣重要，若湯顯明事件含混過關，等於廉署散功，日後再沒有人相信它守護廉潔的核心價值，香港也因此付出無法彌補的代價。所以，調查湯顯明事件不單是挽救廉署，也是維護廉政、廉潔的必要一步，期望梁振英不要再沉默，應該以果斷行動為香港做一件正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