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自2018年11月10日 明報 社評>
政治風浪猝不及防,香港外國記者會副主席馬凱以旅客身分來港被拒,異見作家馬建在香港國際文學節的講座亦波折連場。短短一周之內,異見藝術家巴丟草展覽取消、雙馬事件接踵而來,對香港相當不利,反映香港愈益成為政治磨心,失去過往的迴旋空間,類似爭議未來有可能愈來愈多。過去數年,香港內外環境出現深刻變化,身不由己捲入政治鬥爭漩渦,社會需要思考如何一邊堅持香港獨特性,一邊妥善處理與內地關係,設法從這個向下螺旋中掙脫出來。
「雙馬一巴」起風波 三宗事件有不同
「雙馬一巴」事件,每一宗都與言論自由問題有關,然而三宗事件性質亦有關鍵不同。馬凱事件由早前港府拒續工作簽證,發展到馬凱被拒入境,雖然港府沒有明言,可是各界都相信,事件與今年8月外國記者會(FCC)邀請香港民族黨召集人陳浩天演講有關。馬凱是當日陳浩天演講會的主持,從客觀效果而言,該次演講確實為陳浩天提供了平台,讓他公開宣揚港獨,以及呼籲美國制裁內地和香港,損害香港根本利益。
一國兩制是香港唯一活路,港獨否定一國兩制,將香港推向死胡同。「馬凱事件」核心是港獨問題,今次他來港,有指是為了「執手尾」處理商業及個人事務;亦有說法認為,有人想測試特區政府底線。馬凱來港動機難以判斷,唯一肯定的是,不管政府如何處理都會惹來政治爭議,為香港帶來政治麻煩。
與馬凱事件相比,圍繞巴丟草展覽和馬建講座的風波,並不直接涉及港獨問題。巴丟草是異見藝術家,馬建是異見作家,兩人分別居於澳洲和英國。巴丟草展覽主辦單位表示,因為受到「中國當局威脅」,「基於安全考慮」取消展覽。馬建原定在大館出席講座,因為館方不想大館成為「個別人士促進其政治利益的平台」,鬧出場地問題。雖然館方後來轉軚,答應提供場地,然而事件已演變成政治風波,覆水難收。
一國兩制是矛盾統一體,存在不少灰色地帶,惟亦有一些不成文遊戲規則﹕香港不能分裂國家,也不能成為反共政治基地,但港人有權批評共產黨,這亦是為何每年六四燭光集會,成為一國兩制是否得到貫徹的重要參考指標。巴丟草與馬建在香港的展覽和演講先後出問題,損害本港言論自由形象。兩宗事件之間的微妙差別,亦需細察。
巴丟草展覽政治味道濃烈,主辦單位涉及外國組織,亦令展覽變得格外敏感。由於主辦單位未有詳述如何受到「中方威脅」、有何「安全考慮」,外界不清楚細節,較難深入討論。相比之下,馬建講座主題是文學創作,政治色彩淡得多,主辦單位是香港國際文學節,不涉「外國勢力」。馬建今年5月曾到浸大當分享作家,這次他來港也相當順利,未像馬凱般被拒入境。馬建未有提交講稿,大館便急急作出「政治利益」的定性,道理很難說得通。
大館由馬會管理,大館諮詢委員會雖有官方人士,惟委員會並沒參與日常運作,對於馬建事件,不止一名委員表示,事前對館方決定並不知情。倘若今次風波,僅因大館管理層過度敏感而起,未免愚不可及。
政治磨心歸邊壓力大 香港需以小事大智慧
「雙馬一巴」事件引發甚大政治迴響,某程度折射了當前香港困境。近年香港內外環境愈益複雜,不同勢力你拉我扯,香港面對的「歸邊」壓力愈來愈大,可以迴旋的政治空間愈來愈小。「以大事小以仁,以小事大以智」,是古今中外通用的政治智慧,上世紀芬蘭與蘇聯的關係正是典型例子。芬蘭「以小事大」堅守中立,避免成為西方反共鬥爭橋頭堡,換取了生存空間,沒有淪為蘇聯附庸,亦沒有人說芬蘭向蘇聯「跪低」。政治現實擺在眼前,香港若要安身立命,同樣需要「以小事大」的智慧。
英殖時代,港英政府一項重要方針策略,是「處理好與鄰近地區關係」,說白了就是與大陸維持良好關係,以免香港逼入牆角。當年港英政府對文革題材電影作出政治審查,禁播《皇天后土》和《假如我是真的》,所考慮的就是避免刺激強鄰。1980年代中英處理香港問題,核心在於「維持現狀」四字,回歸後香港奉行一國兩制,港英政府成為歷史,惟不代表「處理好與鄰近地區關係」的需要就此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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