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愛國者變成暴徒的時候

<轉載自2012年9月17日 明報 觀點版 撰文：林泉忠 (作者是台灣中央研究院學者)>

 

日本將釣魚島國有化後的第一個周末，中國多個城市爆發了抗戰結束以來最大規模的反日遊行，其中多個城市的遊行呈現「打砸搶」的暴力化現象，眾多的日本車、日本百貨、日本料理店受到嚴重損害。遊行者以「愛國者」自居，然而遊行的暴力化，不僅傷害了無辜的人，更傷害了遊行的正當性。

 

遊行是市民表達意見的形式之一，也受到中國憲法的保障。這次遊行，起因於日本政府將釣魚島國有化的措施，從中國對釣魚島的主權立場而言，民衆表達不滿，正常而自然。然而眾所周知，如果不是「反日」，如此大規模的遊行，並不會獲得政府許可，因此遊行本身已難免受到國際媒體的質疑，包括認為中國政府在利用民意、轉移國內矛盾等。而遊行一旦暴力化，其影響更為嚴重。

首先，中國及中國人的形象已受到損害。日本及許多外媒不斷重複遊行隊伍中的暴力畫面，「中國人無法無天」、「義和團百年後的中國人還沒學懂如何理性表達意見」被大力渲染，國人的素質備受質疑。

遊行的暴力化，不僅傷害了參加遊行民眾的愛國熱情，也使中國外交更趨於被動。暴力化後，中國必須面對國際社會的批評，使中國不能更理直氣壯地反駁日本在釣魚島問題上的舉措。

這波反日風暴也將影響日本在華的投資。投資與否取決於投資環境，在這種情勢下，日資動搖對華投資的信心已難以避免。

2005年中日因「歷史問題」爆發衝突，遍及全國主要城市的反日遊行也出現暴力行為，使中國的立場和主張未能獲得國際輿論的支持，甚至使中國不得不在「歷史問題」上草草收兵，甚至苦苦思量如何為自己找下台階。7年過去了，中國已取代日本躍升為世界第二大經濟體。然而，國人的素質提升了嗎？當愛國者變成暴徒、傷及無辜的時候，他還是「愛國者」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