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3年12月9日 星期一

華設識別區 與美建新大國關係

<轉載自2013129 經濟日報 國事港事 欄名: 國際棋盤 撰文: 袁彌昌 中文大學全球政經碩士課程客席講師/治學文社成員>

1123日,中國宣布劃定東海防空識別區,範圍不僅覆蓋釣魚島,也與日本、南韓和台灣的識別區有所重疊,因而引起日本的強烈抗議,美國也作出強烈批評,南韓亦不承認該防空識別區。
不過,繼美國派出兩架B-52轟炸機飛越中國劃設的空識區,以及日本和南韓派機「闖關」後,至少美國的三大航空公司美國航空、聯合航空及達美航空,均已配合美國政府建議,遵從中國政府的要求,向中國通報飛越該空識區的飛行計劃。截至目前,飛經空識區相關國家和地區的絕大部分航空公司已向中方通報了飛行計劃。

習近平處心積慮 設區志在必得
在中國剛宣布劃定空識區的時候,各界大都認為中日擦槍走火的機會大增,甚至有開戰的可能,反應實在過大。一方面,中國劃定東海空識區,美國、日本和南韓各國可不能一聲不響,她們各自派軍機飛越識別區也屬例行公事,不派才叫人感到奇怪。

另一方面,既然日本早就劃定了其空識區,範圍覆蓋釣魚島,如中國再不劃設的話,只會助長日本控制釣魚島成為既成事實,令中方陷於被動,對中國在釣魚島爭議中的立場有害無益。更何況,全球已有二十多個國家劃設了防空識別區,中國並非標新立異。
不過以上並不是筆者最關注的;更須了解的,是北京劃設空識區背後的動機及所帶來的效果。

須知道自2012年九月日本政府將釣魚台國有化後,中共隨即成立名為「中國共產黨中央海洋權益維持工作指導小組」的專門組織,由習近平擔任組長,直接指揮包括釣魚島等海洋權益問題。
所以,早在習近平於去年成為最高領導人之前,實際上已經對釣魚島和東海等問題的決策,有着極大掌控權,因此,劃設空識區應該是習近平處心積慮、部署已久的決定——有向國人及各國昭示其外交決策權與權威的意味,故此是志在必得的。

美突轉軚妥協 日本顏面盡失
此外,自日本將釣魚島國有化後,中國內部與釣魚台問題有關的各部門,一改多頭馬車情況,開始出現統一協調行動的迹象,這迹象在習近平領導的工作指導小組中尤為明顯。因此我們不難猜想習近平極可能受到這個他成為最高領導人之前已掌管的工作指導小組所啟發,而決心成立國家安全委員會。由此觀之,該小組可算是國安委的雛形,而劃定東海空識區亦可算是國安委正式成立之前的一次測試和考驗。

我們還可以從習近平已展示的外交路綫和主張中,找到與是次劃定空識區有關的一些蛛絲馬迹。大家可記得習近平在習奧會前後多次提及的「新型大國關係」?在剛提出的時候,人們對這個新名詞也是一頭霧水,不明所以,但是次劃定空識區,卻有助我們了解習近平這外交主張。
在中共新領導層上任後,其實借用了不少美國的制度化方向管理,其中劃設空識區以及成立國安委就是外交範疇的兩大例子。這種借鑑除了有學習和模仿意味之外,更帶有與美國建立平等關係,最終可以與美國平起平坐的意思——這就是「新型大國關係」的大前提。故此,設立空識區除了是為對抗日本之外,亦代表中國跨出與美國建立對等關係的重要第一步。

中美日三角關係 恐從此改寫
透過劃設東海空識區,我們亦可發現「新型大國關係」這概念將為現時的美中日戰略三角,帶來巨大轉變。是次事件中,最令人感到意外的是,美國政府建議其航空公司遵從中國政府要求的做法,竟未預先通知其盟友日本:就在日本政府剛阻止本國民航向中方遞交飛行計劃書之際,美國卻突然轉軚,令日本措手不及,顏面盡失,連首相安倍晉三也對美國的做法表示驚訝和困惑。

雖然這種狀況不一定在中方原本計劃之內,但是亦可見習近平在力圖與美國平起平坐的企圖中,有打破現時美中日戰略三角這格局的意圖。
在安倍上台後的事態發展中,其實中美雙方均發現日本是麻煩製造者,是中美建立長遠穩定關係的一大障礙,因而雙方都對現時的美中日戰略三角感到不滿意,所以所謂構建不衝突不對抗、相互尊重、合作共贏的中美新型大國關係。

說穿了就是區內事務由中國與美國兩國說了算,共同排除各種干擾,不使它們影響中美兩國的整體關係。
怎樣也好,中國劃設空識區已令原本的美中日戰略三角出現鬆動迹象,事態發展明顯對中國有利。

軍方不滿讓步 美鷹鴿勢撕裂
中國劃設空識區的另一直接結果,是進一步擴大了美國民間(包括政治家)與軍方之間的分歧。美國雖然為了遏制中國而準備了亞洲再平衡戰略及空海一體戰,但真正希望與中國打仗,或者想藉着打仗而尋求撤銷減支措施的,現在差不多只剩下美國軍方。

故此,奧巴馬政府默許中國劃設空識區的做法,肯定令軍方大為不滿,甚至已使政府與軍方的關係出現撕裂。
不過無論是空海一體戰也好,抑或是美國軍方一些人士建議從海上封鎖中國的主張也好,均須中美進入戰爭狀態才派得上用場,但試問現今美國有哪一位政治家真的能下決心與中國開戰?所以日後美國政府與軍方的分歧與摩擦只會有增無減。我們亦可從這一點看出中美兩者戰略的根本性差異:中方戰略能夠使中國在和平環境中不斷獲利和壯大,相反美方戰略只能在戰爭狀態才有機會為美國翻盤,此消彼長下,高下立見。

現在連美國大眾也開始從不同途徑知悉及了解到介入釣魚島爭議以及與中國對立,並不符合美國的利益。特別在美國財政狀況日漸惡化的情況下,再不尋求共同利益,擴大合作的話,根本不會找到出路。
美無心開戰 華戰略新機遇

奧巴馬政府就是對此心知肚明,才會放棄強硬態度,鼓勵透過協商解決問題。
由此看來,中國劃設空識區的實際收穫比想像中大得多,在得悉美方態度之餘,更向美國的國內戰綫投下了幾顆石頭,並已泛起漣漪,有望日後令美國動彈不得,陣腳大亂。

我們且看習近平新的外交路綫和主張能否為中國帶來一個新的戰略機遇期,用另一種方式曲綫地達成原本和平崛起的目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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