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自2019年4月14日 明報 加東版 中國版>
蔡英文面臨賴清德強力挑戰,拒絕已經啟動的黨內初選,賴拒絕當蔡副手,堅持要比民調,綠營出現分裂危機,而藍營則由於韓國瑜未決定是否參選,局勢至今混沌不明。
台灣最近政治氣氛並不平靜,國民兩黨黨中央皆因總統初選焦頭爛額,國民黨主席吳敦義有意徵召高雄市長韓國瑜,傾向不辦初選,讓已經宣布投入二零二零的前新北市長朱立倫、前立法院長王金平氣得跳腳。但綠營鬧得更大,總統蔡英文面臨前閣揆賴清德強力挑戰,想「耍賴」,拒絕已經啟動的初選,黨中央尚不知如何善後。
三月十八日,賴清德突然宣布將投入民進黨總統黨內初選後,該黨內部就散發出不安氣息,像是暴風雨之前的寧靜,蔡英文強做鎮定,不斷藉由文字、發言發散刀光劍影,早已直指對手要害,撕裂了蔡賴之間薄如紙的信任基礎。
賴清德鐵了心要挑戰蔡英文,在多次婉拒和蔡會面後,四月八日兩人終於見面,但仍各說各話,蔡主張「現任者優先」,賴則堅持走完初選程序,雙方無交集。但蔡否認會中提及「現任優先」說法,強調自己從不怯戰,並攤牌表示「要退還是合作?」網絡甚至傳出蔡可能退黨參選,不過蔡本人否認。
由於外傳中執會可能延長初選時程,堅持如期初選的賴清德四月十日中午再度對黨中央喊話說,若中執會決定延後或終止初選,對民進黨是很大的傷害,因為民進黨是民主政黨,有穩定的民主制度,既然初選辦法已經公告過兩次,不宜再變動,不然對民進黨的民主精神是很大的傷害。
賴清德意有所指表示,若蔡總統在初選勝出,他會全力支持,「當然不會有脫黨競選的問題」;他也期待,若他贏了初選,希望蔡總統全力支持他。
蔡賴之爭如兩輛即將對撞的火車。按照民進黨目前的初選辦法,四月十二日協調期截止,緊接著舉行電視政見發表會,隨後全民調決勝負,一旦走到最後一步,極可能造成黨分裂,令支持者憂心忡忡。蔡賴各有盤算,蔡希望拉長戰線,延長協調期限,但賴堅持速戰速決,各持己見,當中中執會扮演關鍵角色。
經過冗長討論,中執會四月十日通過「加長初選協調案」,將延到立委提名完成,即五月二十二日後蔡賴再比民調,顯然貫徹蔡英文的意志。
據美麗島電子報民調顯示,蔡目前落後賴五至七個百分點,差距不大,但蔡始終追不上,更加深蔡的危機感,她很可能成為台灣首位無法連任的民選總統,因此,在協調小組協調無果、即將進行民調前夕,她決定孤注一擲,一改先前爽快接受賴挑戰態度,表示要拒絕初選。
根據《上報》報道,民進黨五人協調小組三月二十九日約詢賴清德後,四月一日也於總統官邸和蔡英文會面,蔡首度向協調小組成員完整表達她對賴參選的態度和看法,她明白表示無法和自己任命的行政院長進行辯論,也無法照現在黨既定的遊戲規則和時程來進行黨內初選。但總統府否認有關說法。
蔡英文拋出不玩的震撼彈,讓賴陣營相當錯愕,但賴清德仍按既定節奏四處拜廟爭取支持,不願隨蔡起舞。從登記參選開始,賴清德的立場就表達得很清楚,堅持走完初選程序,他很清楚協調小組最終是要促成蔡賴配,他之前已經表示拒絕,堅持要比民調,這樣他才有機會「承擔」,但蔡立場正好相反,極力避戰,只接受萬無一失的協調。
東華大學民族事務與發展學系教授施正鋒指出,英派目前採「軟硬」兩手策略,軟的是推蔡賴配,讓賴做副手,外圍團體同時放話指稱,蔡賴配足以打敗韓國瑜和台北市長柯文哲;硬的則是改變初選規則,召開臨時全國黨員代表大會(全代會),全代會人數多,派系不免合縱連橫,已成黨內「孤鳥」的賴清德恐鬥不過蔡的當權派。
小英輸不起以拖待變
全代會是民進黨最高權力組織,可以推翻初選結果,換言之,全民調脫穎而出者不一定被全代會認可。依黨章規定全民調不是唯一提名的依據,在全代會中,只要有五分之一代表連署、二分之一出席、五分之三多數即可否決全民調勝出的候選人。人多勢眾的英派打的是以拖待變的算盤。根據民進黨黨規,五個地方黨部可以提案要求中執會召開全代會。事實上,部分縣市黨部醞釀要召開臨時全代會暫緩初選,目前已有宜蘭、花蓮、澎湖、南投等四個縣市黨部支持,只差一個縣市黨部就可成案。發起連署的宜蘭縣黨部主委黃建財直言,希望能召開臨全會,暫緩總統初選程序,直接徵召蔡賴配,擺明是要霸王硬上弓,不給賴說不的機會。但挺賴的民進黨立委林俊憲批評,初選機制被破壞就是自己打敗自己。
蔡英文趕在民調前喊卡,避免蔡賴之爭造成無法收拾的局面,但還是避免不了輸不起的質疑。綠營人士指出,民進黨縣市長過去就有現任者優先提名的慣例,志在連任的蔡英文本享有此「特權」,問題出在黨主席卓榮泰在競選黨主席時,開出包括「二零二零總統大選將舉辦公平公正黨內初選」等的五大政見,當選後又重申,二零二零總統大選,若黨內有兩人以上參選,循往例將舉行初選。英派批評卓的誤判,種下禍因。
當時蔡英文已宣布競選連任,環顧黨內並無挑戰對手,民進黨中央起初想採同額競選方式,讓蔡「過個場」,就正式提名她,未料殺出程咬金,賴清德在台南立委補選中賣力輔選,聲勢上揚,乘勢挑戰蔡英文,黨中央原先安排的「假戲」突然真做,讓蔡措手不及。
蔡英文有輸不得的壓力,頻頻出招,前陣子副總統陳建仁在無預警情況下,宣布不再競選連任,外界認為,這是蔡「虛位以待」的布局。施正鋒指出,如果賴清德不願點頭,蔡可能結合柯文哲,組成蔡柯配,若能成局,以柯對年輕人的號召力,實力不容小覷。
綠營人士質疑,柯文哲對「白綠合」始終缺乏興趣,去年底蔡有意拉攏柯,安排了一次在北門登場的蔡柯會,當時柯態度高傲,整場會面幾乎都冷眼旁觀,兩人視線零交集,讓一臉堆滿笑容的蔡唱獨腳戲,相當尷尬。「郎明明無意」,不解蔡為何對柯不死心。
在韓流崛起後,柯文哲遭邊緣化情勢明顯。綠營人士指出,柯未來仍是一方之霸,後勢看好,如果國民黨初選擺不平,不滿國民黨者會轉投柯,反觀綠營若也因初選內亂不止,最後蔡英文出線,深綠不滿賴清德被做掉,也可能轉而挺柯,柯有可能左右逢源。
民進黨蔡賴之爭渾沌不明,國民黨也因徵召韓國瑜的遊戲規則未定,出現裂痕。藍綠黨中央各有政治算計。有趣的是,綠本來可以不必辦初選,但硬要辦初選,藍則是參選者要求辦初選,但黨中央卻心不在焉。四月十日,吳敦義臨時在中常會發表公開談話,他正式表態不會參選二零二零總統,這也讓他在後續協調朱立倫、王金平退選時,可能比較容易。
韓國瑜仍留想像空間
由於韓國瑜不願參加黨內初選,黨中央要如何給他下台階,又能讓朱立倫、王金平知難而退,是目前吳敦義最大難題。
一位文化人獻策指出,「這問題不難解套,國民黨可以先做民調,主動把韓納入可能人選,與朱立倫、王金平較量」,若民調結果,韓獲最高支持率,就順理成章徵召他,朱王也沒有話說。但問題是,韓國瑜是否投入二零二零仍不明朗,或許要等他從美返台後答案才會揭曉。他一貫的說詞是「二零二零不在考量內」。但他四月二日赴議會備詢,被議員要求簽下「韓國瑜絕不會接受國民黨徵召,參選二零二零總統」的備忘錄,他以「變數太多」為由拒絕,再次留給外界想像空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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