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自2024年1月1日 明報 社評>
新年伊始，祝讀者新年進步。世界百年不遇變局，國際形勢風詭雲譎，2024年將是戰爭與和平關鍵之年。在歐洲，俄烏戰事邁向第三個年頭，烏克蘭反攻無果，西方支援有減弱之勢，消耗戰難捱，會否驅使交戰雙方以至俄國西方展開某種形式的政治談判，有待觀察。在中東，加沙戰火未止，以軍狂轟濫炸，惹來多國譴責，殘局未知如何收拾；區內「親巴反以」武裝力量蠢動，紅海商船遇襲敲響警號，動盪加劇令人不安。在亞太，台灣稍後舉行總統選舉，掀動兩岸關係，台海和平並非理所當然，尤其是美國迎來大選年，中美關係易生起伏，台灣問題觸發地緣局勢緊張，風險不宜低估。
百年不遇變局 2024風詭雲譎
世界百年不遇變局，若要一言蔽之，就是西方不再是世界唯一中心，也不再是唯一標準楷模。英國廣播公司記者回顧2023年，形容過去一年歐美在國際政治舞台遇到連串挫折，情况雖未成災，但多方面都吹着背逆西方利益的風，權力天秤正從多年來倒向美國和西方價值一邊的狀態，緩緩移離。有關說法，某程度正是世界百年不遇變局的一個側寫。無論是近年中美激烈角力、2022年2月爆發的俄烏戰爭，還是去年10月開打的加沙戰事，統統都跟世界百年不遇變局有關，同時又在加速着變局的演化。展望2024年，這個演化進程不僅會持續，還有可能迎來重大轉折，牽動着戰爭與和平。
西方眼中，俄烏戰爭背後是普京擴張帝國的野心，但在俄羅斯眼中，戰爭是要阻止北約不斷東擴進逼。烏克蘭成為俄美鬥爭的戰場，俄方當初以為可以輕易獲勝，固然是一廂情願；西方一度以為制裁可打垮俄羅斯和普京、烏克蘭在美歐軍援下可收復失地，現實發展同樣是另一回事。去年夏天，烏軍發動反攻，美歐搖旗吶喊，半年過去，烏軍雖有一些奇襲得手，但整體戰局未變，烏軍基本上無法突破俄方在烏東所佈下的鐵桶防線，遑論大舉收復失地，反而兵員折損甚多。
經濟戰方面，俄羅斯未被西方制裁扳倒，去年經濟增長料達3.5%，普京民望也節節上升。今年4月俄羅斯總統大選，當地獨立民調顯示，普京支持度逾七成，可望順利連任，續當總統至2030年。俄國整體國力非烏克蘭可比，消耗戰持續，俄羅斯必然是較為有利的一方。烏克蘭靠歐美大量財援軍援，撐過了去年，然而戰事曠日持久，西方援烏熱中度和力度，似有減弱之勢，戰略目標亦有可能由支持烏軍收復失地，悄悄變為以守代攻。戰爭陷入僵局，兩軍又疲態畢露，勸和促談時機已日漸成熟，關鍵在於涉事各方有沒有政治意願，展開接觸對話。
美國急於遏制中國，又要應付俄羅斯，愈益無暇兼顧中東。華府近年致力推動阿拉伯國家與以色列修好，旨在重塑中東秩序，好讓美國從當地抽身，然而這一發展，必然導致巴勒斯坦人遭邊緣化和背棄。去年10月哈馬斯突襲以色列殺害上千人，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發生。以軍以「殲滅哈馬斯」之名猛攻加沙，雖然得到華府支持，但隨着狂轟濫炸變本加厲、超過2萬巴人喪生，國際社會譴責聲音也愈來愈響，南非政府日前更入稟國際法庭，控告以色列在加沙地帶實施種族滅絕。與此同時，阿拉伯以至非西方世界，也有愈來愈多人批評美國西方偽善，只會狠批俄軍侵烏作惡，卻對以軍濫殺無動於中，根本是雙重標準。無論如何，美國重塑中東秩序大計已被打亂，短期勢難重推。
有別於烏克蘭，加沙地帶僅是彈丸之地，以軍有力夷平當地，大規模進攻早晚會放緩下來，但不代表戰火會全面止息。巴人武裝分子反抗將持續，以軍也可能不時向一些所謂「恐怖分子匿藏處」發動轟擊，殃及平民；另外，區內各股「親巴反以」武裝力量，諸如真主黨和也門胡塞武裝等，也可能襲擊以色列及美國在區內利益。近期紅海接連有與以色列相關的商船遇襲，即屬一例。戰火區內擴散風險難以排除，若演變成伊朗與以色列的正面對抗，就更不堪設想。
除了俄烏和中東，台海也是今年一個惹人關注的熱點。本月中，台灣將舉行總統選舉，由民進黨的「賴蕭配」、國民黨的「侯趙配」，以及民眾黨的「柯吳配」爭逐。根據國民黨最新民調，「賴蕭配」僅領先「侯趙配」兩個百分點，亦有綠營民調稱「賴蕭配」領先超過11個百分點。國民黨形容今次選舉是「戰爭與和平的選擇」，綠營則堅持這只是國民黨的選舉操作，惟無可否認的是，賴清德與其副手蕭美琴台獨立場同樣鮮明，賴更自稱「務實台獨工作者」。綠營「獨獨配」如果勝出，兩岸關係料將更為緊張；倘若台北當局不顧後果踰越台獨紅線，台海和平確有可能毁於一旦。
由俄烏中東到台海 是戰是和決定由人
台灣問題的複雜，在於美國這個第三者。美國政客本來就熱中於操作台灣牌制華，何况今年還是美國大選年，情况大有可能變本加厲。去年底習拜會後，中美關係算是穩定下來，兩國元首同意要有效管控分歧、避免爆發正面衝突，但美國選舉政治對中美關係的破壞力，現在誰也說不準。世界百年不遇變局，不一定引發戰爭，前提是各方都願意顧全大局、維護和平，大國之間更要尊重彼此核心利益和重大關切。2024年有可能是戰爭與和平的轉捩點，是戰是和，還看各方政治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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