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自2023年12月16日 明報 社評>
國家主席習近平對越南進行兩天的旋風式訪問，一陣旋風捲起了中國在印度支那半島的佈局發生巨大變化，打破了美國企圖拉攏越南對抗中國的「黃粱夢」。按照雙方公布的《聯合聲明》，從此中越之間的關係，無論在經貿關係和政治合作方面都會有長足進展。然而，越南是否又會再次反覆，取決於雙方落實協議的情况，可謂「成也經貿敗也經貿」，若然進展順利，將會為其他東盟國家帶來示範效應。
美國提升越美關係先拔頭籌 越南轉軚認中越命運共同體
美國總統拜登今年9月專程訪問越南，兩國宣布雙邊關係從「全面伙伴」提升至「全面戰略伙伴」。美國全方位圍堵中國，拉攏越南是重頭戲，因為越南跟中國有海上和陸上邊界糾紛，越南的軍事實力在東盟數一數二，而且兩國有軍事對抗的歷史，一旦越南歸邊美國，將會成為中國心腹大患。
美國以投入支持越南發展半導體產業，換取越南支持印太經濟繁榮框架（IPEF），拜登高興了3個月之後。中越兩國宣布，雙邊關係從「全面戰略合作伙伴」，一躍提升為「具有戰略意義的中越命運共同體」關係。眾所周知，命運共同體是中國的獨有主張，即使中俄關係十分密切，都沒有將雙邊關係提升到命運共同體，越南選擇「順從」中國的要求，有內因也有外因。
越南在過去十多年的經濟突飛猛進，特別是在中國製造業成本上升導致大量工廠搬到越南，以及中美貿易戰加速越南出口和吸收外來投資得到迅速發展。其發展軌迹都離不開中國因素，以紡織業為例，去年越南出口成衣總值440億美元，但所需的面料、染料和紡織機械等原材料和設備，從中國進口的總值佔成衣出口值的一半以上。經濟急速發展需要電力支撐，越南發電廠老舊，停電成為窒礙經濟發展的重要因素，中國從廣西和雲南修建了兩條電纜輸電到越南，但兩國關係一度緊張，廣西停止供電六年，今年才恢復，緩解了越南的燃眉之急，而且越南要建新電廠，但不能再搞煤電，先進技術還得依靠中國。越南出口到歐洲的貨物，近年開始運到中國，搭乘中歐班列到歐洲，省時省錢。
美國是越南的第一大出口國，去年佔越南出口29.4%，比去年增長13.6%，但好景不長，今年美歐經濟疲軟，越南前11個月出口下跌6.4%，是多年來首次出口下滑。雪上加霜的是，美國開始審查從越南進口貨品原產地，發現其中不少是中國貨品改貼越南商標，並且宣布明年開始取消越南光伏產品關稅豁免。
內因加上外因，迫使越南要尋找出路。中國歷來是越南進口的第一大國，所佔比重從2019年29.8%，2022年上升到32.7%，今年前11個月雙邊貿易額增長3.6%。而兩國經貿關係是否進一步加強，則取決於雙方掃除發展關係的障礙。
中越兩國最大的矛盾點在南海，跟中國關係漸趨惡化的菲律賓，佔領南海島礁8個，越南則佔了29個，牽涉的利益衝突包括石油天然氣資源和漁業，引發的主權問題曾經多次發生衝突甚至海戰。剛簽訂的《聯合聲明》對解決問題有突破性進展，提出「要更好管控和積極解決海上分歧，維護南海和地區和平穩定。」所採取的措施包括，開展「北部灣口外海域劃界磋商」、「盡快商簽北部灣漁業合作協定」。最有效的辦法應該是，雙方海軍「繼續開展好北部灣聯合巡邏」。
越南竹子外交隨時隨風擺 對華依存度增加轉向成本
《聯合聲明》還提出研究推進從越南老街到海防的高鐵項目。越南曾經將該項目交由日本承包，現在轉投中國，還加碼準備適時開展另一條高鐵的研究。而且還準備在兩國經貿關係的重點，放在加強農業、基礎設施、能源、數字經濟、綠色發展等領域的投資合作。這些雙方承諾是否都能夠一一落實，還取決於兩國的決心。
越南跟中國的關係，歷來都是因應兩國政府的強弱變化而轉變，中國弱勢時曾經攻佔雲南廣西部分領土，越南弱勢時要求中國協助，最近幾十年，中國曾經協助越南打敗法國殖民當局，和擊退美國軍隊而付出相當大的代價。越南統一後卻立即一邊倒投向當時的蘇聯，蘇聯解體後又轉向美國。越南領導人將該國的外交原則定位「竹子外交」。竹子枝幹柔軟，隨風搖曳，什麼時候傾向哪一方要看風向。
越南今後是否還會繼續「搖擺不定」，誰也不能打保票。然而，若中越兩國都能夠把《聯合聲明》的承諾落實，諸如越南的供電和高鐵要依靠中國，越南對中國的貿易依存度進一步提高，雙方還合作發展電子科技開發高端電訊市場和電子商貿，壯大市場，將來越南再次要選擇「轉投他國」雖然仍存風險，但成本就會大大提高。
中越兩國一旦能夠全方位發展雙邊關係，真正朝共建「命運共同體」邁進，將來或有機會共同開發南海石油資源，在利益均沾前提下，海上邊界問題也許可以徹底解決，屆時，才是兩國化解矛盾成為好鄰居，甚至是真正「同志加兄弟」的象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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