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自2021年2月5日 明報 社評>
政府提出修例,讓更多合資格的非本地培訓港人醫生,返港為公營醫療機構效力。本港醫護人手嚴重不足,醫生與人口比例遠低於富裕世界水平,平均每1000人只有1.9名醫生,近年本地院校雖已增加醫科生名額,然而遠水難救近火,引入更多港人子弟「外援」,紓緩公院人手壓力,合情合理,早應為之,社會就此討論多年,卻因為既得利益反對和政治操作,令改革舉步維艱,一拖再拖。專業自主為的是更好服務市民,必須以社會整體利益為先,不應假專業自主之名搞保護主義。以往議會有關引入外援醫生的討論,常被政治化,動輒扯上「內地因素」,現在當局爭取在外國讀醫執業的港人回來服務市民,只要他們合資格、夠實力,業界不應阻撓拒絕。
招攬港人子弟回流 紓緩醫生人手不足
行政長官林鄭月娥出席立法會答問環節,提出多項立法工作,儼如「施政報告2.0」,當中既有修例反起底、區議員宣誓等政治議題,亦有一些過去政府不願碰、無力碰的民生問題。舉例說,以往政府對租務管制有很大保留,然而昨天林鄭透露,政府將於本立法年度提交條例草案,制訂劏房租務管制;另外,修例引入更多醫生「外援」,紓緩公營醫療機構人手不足,社會討論多時,一直缺乏重大進展,就連一些小修小補的改動,也面對業界和議會的巨大政治阻力。這次政府下定決心,在今個立法年度提交修例草案,倘若成事,將是一次重要突破。
香港人口老化,醫療服務卻嚴重不足,公營醫療系統長期超負荷,醫生人手遠遠未能追上社會需求,市民小病隨時等到變大病。2017年,香港平均每千人只有1.9名醫生,比美國的3.3、英國的3.7等低很多。在香港,公院八成病人每天見醫生時間少於10分鐘,急診輪候時間動輒數小時,排隊看專科醫生平均更要等上兩年,至於衛生署醫生人手同樣吃緊,疫情之下更是捉襟見肘。
以目前香港醫生人手,若要追上新加坡的醫生與病人比例,至少要新增3400名醫生,若要追上經合組織(OECD)發達國家的平均水平,更要增加1萬名醫生,若不切實解決醫生不足問題,即使政府投入更多資源增建醫院改善硬件,公營醫療服務亦不可能有顯著改善。近年本港院校開始積極增加醫科生名額,可是培訓一名本地醫生需時多年,遠水難救近火,適量輸入合資格外援醫生,有助紓緩燃眉之急,可是醫生業界卻常說,現今香港醫生比例已比本世紀初為高,問題「不是醫生不足」,而是醫管局管理不善、政府沒有提供足夠資源、公私營醫療系統失衡,云云。業界指出的問題,當然要正視,然而不能以此混淆視線,否認「醫生不足」。
本港每年醫科生名額有限,不少港人子弟都會選擇負笈海外,在歐美醫科名校讀醫受訓,然而就算取得醫生註冊資格,回港執業依然困難重重,業界聲稱考試實習等要求,是幫市民「把關」,確保外地受訓醫生與本地醫生「水平相若」,實際卻是設下極其嚴苛和不合理的要求。試想像,一名外地受訓的資深眼科醫生,若要在港註冊,居然要重新再考醫科畢業試,回答有關產科的問題,這樣的關卡,根本就是要拒人於千里。2019年初,政府提出豁免海外專科醫生實習,不過是稍稍減去一些嚴苛的要求,依然面對業界巨大阻力。
專業自主服務市民 業界應棄保護主義
專業界別獲得賦予自規自管權利,前提是必須服膺於社會整體利益,倘若業界未以公眾為先,大搞保護主義,政府便應介入,甚至收回權力。近10年,每當政府提出增加引入外援醫生,常有一些業界人士或代表轉移視線,質疑當局要為大量引入內地醫生鋪路,操作香港與內地矛盾,將問題政治化,再由議會進一步炒作放大,變成「捍衛香港」之爭,令爭議沒完沒了,莫說大刀闊斧改革,就連小修小補亦寸步難行。當局昨天提出外援醫生修例後,仍舊可以聽到這類政治雜音,諸如將修例與「內地培訓」、「醫療界政治清洗」等扣連起來,然而過去半年香港議會形勢大變,已是客觀政治現實,試圖將問題政治化,掩護既得利益、拒絕改革,這一招未必再行得通。
政府引入外援醫生方案細節,有待今天揭盅,根據當局的建議,申請者必須是香港永久居民,在水平得到認可的非本地醫學院畢業,並已在當地獲得醫生註冊資格,回港後必須留在公營醫療系統服務一段較長時間。這些要求,保證了「外援醫生」必定是熟悉香港的港人,也確保他們不會利用公營醫療系統「過冷河」,短短數年後即投身私營市場,爭做「月球人」(月薪百萬元)或「星球人」(周薪百萬元)。當然,認可哪些非本地醫學院水平、按照什麼標準判定,可能會出現一些爭議,然而當局大可參考新加坡等地的相關做法。本港公營醫療服務急需改革,不能再蹉跎歲月,民生政治化的時代應該告一段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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