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自2013年6月21日 經濟日報 國事港事 欄名: 安倍經濟學 撰文:麥萃才 香港浸會大學工商管理碩士課程拓展總監>
近月日圓與日股都大幅波動,作為全球第3大的經濟體,全亞洲第2大的經濟體,日本近期的金融措施,確實令人擔心。特別是市場憂慮日本無限量的量化寬鬆(QE),會否對金融市場造成影響。
促退休基金入市 推升日股
自民黨的安倍上台之後,實施了所謂的「安倍經濟學」,借用日本民間傳統的3枝箭的故事,應用在經濟之上,指一枝箭易折斷,但3箭放在一起,就堅實無比,比喻要兄弟同心,就能承受較大的困難。而所謂的經濟3枝箭,分別是⑴大膽的金融政策;⑵迅速的財政政策及⑶鼓勵民間投資的成長策略。
在迅速的財政政策方面,日本進行大規模的公共投資去刺激GDP,以負銀行貼現率的方式,鼓勵銀行向央行爭取流動性,以增加市場上的資金。使到民間企業能更容易取得融資,民間企業就有更大的空間成長。而行政方面,日本打算修改銀行法,放寬退休基金投資股市,希望搞活日本股票市場,使到企業更容易集資。而一個月前日股節節上升,就是這些措施的結果。
大膽措施 擴量寬規模助出口
所謂大膽的金融政策,就是更改日本的貨幣政策,把量化寬鬆的規模擴大。而量化寬鬆這個名字,是沿自日本2000年的貨幣市場措施,即增加貨幣供應,去購買政府債券,把利率壓至一個很低的水平,結果日本就出現近乎零息的情況。但2001年時QE便宣告無效,因為日本經濟並沒有明顯改善。直至2008年金融海嘯發生之後,歐美各國無計可施,於是又借用了日本QE去拯救經濟,於是QE這個名稱就成為眾所周知的經濟學名詞。
既然日本進行了多次QE,今次措施又有何不同?這次日本鎖定2%的通脹目標。在量寬政策下,希望使日本經濟擺脫通縮,重拾增長。特別之處是這次量寬沒有限制,由原本每月850億日圓的QE規模,增加至每月2,000億日圓。使到日圓供應大幅增加,希望能推高通脹。而因為擴大量寬,增加貨幣供應,簡單經濟學原理會告訴大家,有關貨幣滙率會因此而轉弱。因此日圓由2012年11月每美元兌80日圓,貶值至今年最高的每美元兌102日圓。這是自2008年以來,日圓滙率重回100日圓以上。而原則上日圓的貶值,會對日本出口有所幫助。
美忍日圓貶值 日債息卻最憂
弱日圓有利日本的出口,企業應該能夠受惠,於是反映在日本股市之上。2012年8月中日經225指數只是處8800點的低位。但新的措施推出之後,日股飈升,至上月指數更升至15600點以上的新高,反映日本無限制的量寬最大得益的是股市。股市上升的理據很簡單,就是弱日圓,就有利日本出口,而出口增加就有助企業盈利,支持股價。但踏入6月份,日股開始調整,除了股市升幅已巨,是時候調整之外,亦是市場憂慮到日本的3枝箭措施,是否可行,而近日日圓滙價亦開始回升。
日本不停的增加貨幣供應,會使得日圓滙率受壓,對日本的出口有利。問題是美國能否容忍日圓大幅貶值,而增加美日貿易逆差?近月美國的經濟數據持續改善,因此有較大的空間讓日圓升值。而日本亦是美國的盟友,這個朋友經濟有難,加上美國要「重返亞洲」,亦要這位盟友相助,所以容許日本對美元貶值。而現時日本負債相對於GDP是超逾200%的,比起出現經濟問題的歐盟國家,以及美國還要大(見表)。只要日本債息息率上升,日本政府便會有機會不能負擔本金及利息支出,出現類似歐洲的債務危機。
為何日圓滙價下跌,日本利率便有機會上升?這是簡單經濟學的利率等同理論(Interest rate parity)所預測的(見圖)。即滙率期貨價(F0)相對於現貨價(e0)的比率,是等於兩地利率的比率。問題是假若本地利率比外地低,便會出現套息的現象,人們沽本地貨幣(日圓)而套息,結果現貨價(e0)就會下跌。如果e0大幅下跌,那麼公式之中左手邊的比率便大於一,要公式相等,右手的部分便要上升,亦即要日本加息。簡單來說,又要滙率低企,方便出口,但又要利率維持低水平,長遠是不行的。
渡邊太太走資 利差交易急漲
因為日圓貶值是雙面刃,一方面有利出口,另一方面就鼓勵資金走出去。而利差交易(Carry Trade)就是其中一個結果。渡邊是日本常見的姓氏,而渡邊太太代表日本的家庭主婦,她們為了保障家庭財富,過去在日圓弱勢之時,總會沽日圓而買其他高息貨幣或做海外投資,希望賺取息率差價,保障家庭資產。
如果愈來愈多日本人做利差交易,沽日圓投資海外,會造成大量資金外流(Capital Flight),反過來會影響金融系統及經濟。而這種利差交易的結果,最終有幾個可能。
⑴人們仍然對日圓有信心,於是在套利之後把資金轉回日本,造成日圓未來滙價回升,反映在期貨價(F0)上升之上。
⑵為了防止日圓大瀉,日本被迫加息,結果經濟受到影響,而日本政府有可能不夠資金還債。
⑶人們對日圓信心喪失,資金大量流走。結果衝擊日本金融體系及經濟,造成另外一次更大的金融危機。
這次日本3枝箭政策,是一個兵行險着的政策。如果市場積存大量利差交易的倉位,在平倉之時,就會引發資產下跌的現象。在過去兩個星期,日圓回升,日股於是大跌,而新興市場的股市,包括港股,也受到影響。雖然日本的經濟政策主要影響日本,但環球經濟一體化,香港作為亞洲區內的金融中心,很難獨善其身。
各地經濟數字比拼。
利率等價公式(Interest rate Par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