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載自2015年5月30日 經濟日報 國事港事 撰文: 朱漢強 獨立環境政策評論員會社民工工作室創辦人>
「我是來學習的!」有位聲稱外地來的大叔一句「來學習」,便老實不客氣的由後排旁聽席,坐到會議桌前。這是筆者最近在內地替民間組織做培訓時的經歷。
這並非公開活動,按道理外人不會摸上門來,更厚臉皮的是,對方乾脆賴着不走。我不客氣地說:「你現在跑去中國銀行的董事會,跟對方說『我是來學習的』,看對方怎對你?」幾經艱苦,才把這位不速之客請走。沒過幾分鐘,「學習男」又來了。這一次,他跟在接待我們的民間團體負責人身後,身份變成機構的志願者,而且又添了一位隨身。
設審批制度 限組織進入中國
5月5日,全國人大常委會法工委公布了《境外非政府組織管理法(草案二次審議稿)》(下稱「草案」),為香港等中國境外的非政府組織(NGO)「度身訂做」規管辦法,其中一項要求NGO在內地招募志願者時,要委託內地指定部門代勞。至於會否找到上文提及的「學習男」,天曉得,但你卻懂的。
草案的徵集意見稿雖說「保障(NGO)合法權益,促進交往與合作」,開宗明義面向境外機構,卻連英文版也欠奉,難怪連內地國安也私下說「有欠誠意」。一如內地民間組織普遍的看法,草案動機路人皆見,就是透過建立審批制度,在行政及財政等範疇架設大門,限制境外民間組織進入中國,同時控制有關組織對內地民間團體的資金渠道。
至於主管部門,也由過去的民政部,建議改由公安部門一把抓。兩者最大的差別是,後者住住從「國家安全」出發,腦袋裝載的可能是陰謀論顛覆說,而不是前者般多少願為民間組織給力上起作用。
北京不信任 憂藏反動禍心
據估算,目前在中國的境外非政府組織大約有6,000間,工作涵蓋扶貧、公共衞生、助殘、教育、環保、倡議、人權等20多個範疇。就香港而言,不但綠色和平、香港地球之友、世界自然基金會、無國界醫生、樂施會、香港復康會和一些家族基金會等受到管制,即使兩地義工交流、社工及助學組織、學術交流,都可以受到影響。簡言之,草案試圖把香港與內地所有民間交流,一網打盡。
中國境外非政府組織的作用,主要是彌補政府和市場失靈這兩個層面;對內地草根組織而言,也提供了觀念上、方法上和財政上的養份。以樂施會為例,從1987年到2014年3月,便在中國投入十億元的扶貧資金,單是汶川地震已超過1.6億港元。
中國政府當然明白民間組織帶來的正面能量,但只要戴上不信任的有色眼鏡,便容易擔心潛藏反動禍心,會帶來另一場顏色革命的風險,於是在助力和阻力之間做了收緊管制的抉擇。
也因此,別刻板印象地以為人權、宗教先算敏感議題,但凡民間活動大底都有問題,所以才會有近期連反性騷擾也被抓的荒誕情況。
俄印同設限 中國「吾道不孤」
中國政府有放大NGO的風險和恐懼嗎?我不知道,但觀乎俄羅斯日前立法宣布限制國際非政府組織的活動,還有號稱民主國家的印度暫時吊銷了綠色和平組織執照,又取消近9,000家非政府組織的牌照,加上白俄羅斯也加入限制行列,似證明中國政府「吾道不孤」。
中、印、俄三個國家的人口,已佔去全球三分之一的人數,限制手段在國際間猶如築起高高的政治壁壘。這些大國在緊扼非政府組織的咽喉時,會否也在扼殺掉當地的公民社會,和自身與國際社會正常接軌的機遇?
草案公開徵集意見至6月4日,有在內地開展工作的民間組織和學界,務請把握表達意見的機會。